第九章假情（1/2）

烂俗的狐狸（abo np）第九章假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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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东院真大啊。

&esp;&esp;又尔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院子，上次见，还是二少爷的院子。

&esp;&esp;东院的厢房也宽敞得不像话，廊下走三圈都不重样，窗子一推开，外头就是修得极整齐的梅林，还有假山，夜里能听见水声从石缝流过。

&esp;&esp;“我真的可以住在这吗？”又尔第一天进卧房的时候，小声问裴璟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&esp;&esp;“当然。”裴璟轻声笑，“这就是尔尔以后要住的地方。”

&esp;&esp;又尔一直在点头：“我一定不弄脏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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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刚住进来的头几天，又尔很安静。

&esp;&esp;走路小心，说话轻声，她怕自己哪儿做错了，就要被赶回去。

&esp;&esp;可偏偏，东院的人都对她温和得很。

&esp;&esp;每日有干净衣裳换，有热水洗脸，早晨还会有人替她梳头。

&esp;&esp;狐狸手拙，不会自己编发，以往常常是随意披着，要编发全靠后宅的那群兔子，现在她自己上手，常常弄得乱糟糟的，后来裴璟便索性亲自来替她梳。

&esp;&esp;裴璟坐在又尔身后，手指温柔地梳理她的长发：“小狐狸的毛都这么容易乱？”

&esp;&esp;又尔有些不好意思，小声道：“……我睡觉会乱动。”

&esp;&esp;裴璟笑着说：“没关系，哥哥会梳好。”

&esp;&esp;又尔的耳朵热得发烫，点头：“谢谢哥哥……”

&esp;&esp;日子好像是从那天真正开始的。

&esp;&esp;又尔每天醒来时身上是暖的，吃的饭是热的，穿的衣物是干净合身的，连做梦都是香的

&esp;&esp;她住进来不久后，裴璟送了一摞话本子给她。

&esp;&esp;裴璟揉了揉她的头：“无聊时看看。”

&esp;&esp;狐狸眼睛一亮，接过来时像捧着什么宝贝，翻了翻才发现——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。

&esp;&esp;又尔当下红了脸。

&esp;&esp;她怎么忘了，她这个狐狸，是不认字的。

&esp;&esp;裴璟似乎也知道了她的难处，翌日便唤人取来纸墨，在书房里教她写字。

&esp;&esp;“这个字，‘又’。”

&esp;&esp;“又……”又尔笨拙地握着笔，写得歪歪扭扭，还蘸多了墨，纸角糊成了一片。

&esp;&esp;她吓得赶忙缩了手：“我……我是不是写坏了？”

&esp;&esp;裴璟低头看她一眼，不动声色地拿过笔，替她在一旁写了个一样的字，慢条斯理地道：“不坏，尔尔写得很好，下次记着别蘸这么多墨。”

&esp;&esp;“哦。”狐狸松了口气，点点头。

&esp;&esp;“尔尔，我们再试一遍。”

&esp;&esp;“好……”

&esp;&esp;狐狸歪着头学写字，毛笔在她手里像根小棍儿，一笔一画都认真得过了头，鼻尖也皱着。

&esp;&esp;“尔尔小时候没人教你识过字？”裴璟问。

&esp;&esp;“嗯……没。”又尔轻声说。

&esp;&esp;她声音放得低，仿佛是在说什么不太好意思的事情。

&esp;&esp;哪有人有时间教她认字呢？她连活命都是问题。

&esp;&esp;裴璟没作声，只替她把墨蘸好，递了过去。

&esp;&esp;“那现在有空，哥哥教你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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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那几日又尔的日子过得踏实极了。

&esp;&esp;每天写字、喝药、晒太阳。

&esp;&esp;裴璟有时还会拿些蜜饯给她，问她“哪颗牙吃到的最甜”。

&esp;&esp;又尔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开心的日子。

&esp;&esp;除了——裴承澜。

&esp;&esp;在东院的头一次碰面时，她正从院角拐出来，猝不及防撞上了人。

&esp;&esp;那少年仍是一身玄衣，冷着脸，瞥向她眼神跟冰一样。薄薄的，冷冷的。

&esp;&esp;“走路不看人？”裴承澜语气平平，眼里全是厌烦。

&esp;&esp;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又尔慌不择路地往后退，低着头，嗫嚅着道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
&esp;&esp;“离远点。”

&esp;&esp;老实狐狸立马贴着墙走，肩膀几乎快磨到石砖上，一步一步地小心走。

&esp;&esp;裴承澜皱眉扫了她一眼，没再说话，只留了一个冷冷的背影给狐狸。

&esp;&esp;又尔有点怕，躲回自己的厢房，半天都没出过屋子，直到晚膳时裴璟来才小声问：“……哥哥，他是不是很讨厌我？”

&esp;&esp;裴璟说：“阿澜一直如此，天性对人生冷。”

&esp;&esp;又尔不太懂什么叫“天性对人生冷”，只知道那人看她的眼神，比雪地上的水还凉。

&esp;&esp;跟裴承澜的第二次照面，是在书房。

&esp;&esp;裴璟不在，她本在里面练字，写得正投入。

&esp;&esp;听见门响，又尔以为是裴璟回来了，便抬头笑着说：“哥哥你回来了，我——”

&esp;&esp;那笑凝住了。

&esp;&esp;站在门口的不是哥哥，是裴承澜。

&esp;&esp;少年身形挺拔，一手负在身后，眼神扫过案上她写得歪歪斜斜的字。

&esp;&esp;又尔一下子就慌了。

&esp;&esp;“我、我在练字……”又尔捏紧手中的毛笔“……哥哥说我可以在这里练的……”

&esp;&esp;裴承澜没说话，目光却在她写的字上停了一瞬。

&esp;&esp;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，才发现他看得时是自己方才写的“裴璟”两个字，墨迹未干。

&esp;&esp;那是她写得很认真的字，反反复复地练了好几遍，几张纸上，几乎全是这两个字。

&esp;&esp;又尔一下红了脸，手忙脚乱地想把纸收起来，越收越乱，墨汁都洒了。

&esp;&esp;裴承澜开口：“你是写给我哥看的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我、我没有……我只是练字……”又尔摇头，耳朵却很红。

&esp;&esp;“练字就练字，写裴璟做什么。”裴承澜道，语气半点没掩饰那点厌烦。

&esp;&esp;又尔低着头，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要挨说，她像是犯了错，却又不知错在哪里，咬着唇不敢作声。

&esp;&esp;“……你当你是谁？”裴承澜又道，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，“我哥有那么闲，要教你识字？”

&esp;&esp;狐狸没敢回嘴，只怔怔地站着，她被泼了一盆冷水，连尾巴都耷了下来。

&esp;&esp;裴承澜冷嗤一声，开口：“还有，你在这要住到什么时候？”

&esp;&esp;又尔张了张唇，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&esp;&esp;“我哥让你住，你就敢住？”裴承澜语气平静，却像把刀子剖在又尔的心口，“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，不过是见着你可怜，动了恻隐之心，就要负责照顾你一辈子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没这么想……”又尔急忙摇头，“我只是……我没地方去，哥哥只是收留我一段日子”

&esp;&esp;裴承澜看那慌张解释着的少女眼睛，那双瞳眸黑而澄澈，藏着一点本能的怕。

&esp;&esp;裴承澜皱了皱眉，转身离开，甩下一句：“蠢死了。”

&esp;&esp;狐狸看着门口的影子慢慢消失，尾巴才慢慢松下来，贴着脚边软了。

&esp;&esp;她没哭。

&esp;&esp;狐狸坐了好久，手中拿着那只毛笔，怎么也写不下去了。

&esp;&esp;等裴璟回来的时候，天已经擦黑。

&esp;&esp;他一进踏进书房，又尔就从窗边站起，手指抠着衣摆，小声说：“哥哥。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裴璟笑着走近，注意到她指腹起了皮，“练了一天？”

&esp;&esp;“不是……”狐狸垂着眼，不敢说是裴承澜骂了她一通之后，本来不想继续了，可她怕裴璟也失望，才死撑着写到手疼。

&esp;&esp;“傻。”裴璟叹气，坐到她身边，把她的手抬起来看。

&esp;&esp;掌心冰凉，指节红了。

&esp;&esp;裴璟蹙着眉，拿了药膏替她抹上，指腹一下一下揉着。

&esp;&esp;“今天阿澜来过？”

&esp;&esp;狐狸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