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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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刹那沧浪第1章

&esp;&esp;缈姬是灵庙主人,整个罗舍城最美丽也最冷漠的女人。一想到那双浅灰的眼睛,苍厘脑子不嗡了,胸口却是一闷。一口气险些没上来,咳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。

&esp;&esp;嘴巴里逐渐氤氲了一股子荼蘼味儿,香得烧心伤肺,是毒入骨髓之兆。

&esp;&esp;发鲜发香的苍厘泪眼朦胧,扶着桌边去摸桌上那半罐莲子茶时,指尖先探到了一个冰凉物件。他一顿,呼吸蓦然顺畅不少,鼻息间浓郁的花味也淡了几分。

&esp;&esp;他手指一收,将那物件对着窗棂一晃,月光沿着一道缺口散落下来,直直落进眼底。

&esp;&esp;是一粒漆黑的月缺棋子。

&esp;&esp;月相有八种,月缺棋也有八粒。七残为黑,一满为白,各表月相之“晦朔弦望”。

&esp;&esp;月眉老的传人各执一粒。唯一执白色“望子”之人,坐镇东海天雍府,其余七人分散各地,各拥其主,或独自逍遥。

&esp;&esp;苍厘握紧棋子,将月光挡在咫尺之外。凌安道长的话犹在耳畔:

&esp;&esp;“——你杀气太重,要收。三日后若还收不住,我便教不了你。”

&esp;&esp;凌安道长是松山挂牌的药师,曾得多方显贵赏识,尤擅医道。他也是月眉老最钟爱的弟子,最后却与恩师生了嫌隙,并未承其衣钵,反是取了残棋一粒,挥袖而去,游历八方。

&esp;&esp;三日前,苍厘与凌安在驿站门口相遇。

&esp;&esp;苍厘悄悄亮了白隼令,替凌安免了一桩麻烦。这就得了他一个救命的许诺。

&esp;&esp;易了容的凌安却没想到,这半路冒出施以援手的小子是探听好了自己行踪,特意守在那里蹲点的。

&esp;&esp;但凌安是谁。他坐在苍厘的破毡房里品了半晌,品出了门道,觉得自己是被套路了。不过说出口的许诺泼出去的水,他打量着少年人青白的面皮与淡红的唇,心中并无厌恶之感。

&esp;&esp;沉吟片刻,即从袖中抖出一份棋盘,将一盒棋子摆在苍厘手边。

&esp;&esp;“请。”

&esp;&esp;此前灵庙与王宫中小玩意儿虽多,苍厘却实在没学过棋。

&esp;&esp;只某日午后落在银杏林中小憩时,瞥见过几个王子在树下比赛。这就凭借当时半梦半醒间那几眼,与从几声叫嚷中听来的规则,胡乱地行阵布子,与凌安你来我往地敲满了半个棋盘。

&esp;&esp;而后凌安默然抬手,堪堪挡住他下一轮攻势,无悲无喜道:“不必杀了,听我说。”

&esp;&esp;苍厘知这道人已借棋术窥见自己心中杀意,只道“好”。

&esp;&esp;“你的病寻常法子救不得,需得学会下棋才有活路。”凌安将一枚缺了口的黑棋扣在棋盘中央,“这棋子你先收着。权当药引,切莫弄丢。”

&esp;&esp;苍厘拿起黑子:“请问先生,下棋是有何意。”

&esp;&esp;“以心为子,以身为盘,动心明身,方圆自成。”凌安不欲多言,随口点拨,“你杀气太重,要收。三日后若还收不住,我便教不了你。”

&esp;&esp;苍厘想这毒的发作大概与心中杀气关系不小。又听凌安随意试探道:“你怎给人害成这样?”

&esp;&esp;“想害我的人很多,习惯便好。”苍厘听见屋外扑簌有声,起身开窗。一道鹰影挟裹着腥气,流星般坠在他臂上。

&esp;&esp;“你会驯鹰?”凌安眉毛一抬,道这鹰羽成色如浆,双目锐似金石,是养得极好的鹘鹰,“罗舍城中能养这种鹰的,怕是不多。”

&esp;&esp;“先生既看破我身世,我也不与先生委蛇。”苍厘摸出一方帕子,将鹰爪钩上的血迹拭净,“如果治不好这病,我便不好作为使者参与此次圣阙大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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