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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个人不愿意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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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你愿意被我*吗第四个人不愿意

我注视着她,恍然惊觉,她已经蜕变成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,举手投足浸着要人命的破碎和戒备,那是一场场无声的厮杀赋予她的功勋——你甚至能听到那些水晶似的玻璃在她体内旋转着片片碎裂的声音,因为披坚执锐的刀戈不会在意鱼肉的性命。

是那些人合谋杀死了月亮河畔的小津。可是,甘蜜,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继续合谋杀死现在的你?可她附上来,呼吸越来越煽情,“你也可以把这当作交易。”

“…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
“是你一直在逃避。”

“不,这实在是……”我艰难地组织着道理,“有时你必须用选择证明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。”

她不为所动,一根手指缓缓划着我的皮肤,从手腕到脖子,“这圈子就是这样,你红了,赚得盆满钵满,自然有一群律师跟在后面帮你指鹿为马,观众只要看得满意,更是不会再管背后弯弯绕绕——没人在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
我不知该如何接。

而她攀上我的肩膀,拽着我的头发,握着我的阴茎,亲我的嘴,“王飖,你一直可怜我对不对?那就再可怜我一点吧。”她附在我的耳边低语:“我要你做我最好的替代品。”

我叹了口气,终于,我平生第一次和异性貌似情投意合的做爱还是成了交易。

甘蜜指挥着我把阴茎一寸寸插进去,没一会就让我停,说她太久没做爱了,底下疼得很,让我等等再进,我就等等再进。可是真到操起来的时候,她又实在很疯,疯得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十只长指甲钳进我后背的皮肉里。她挣扎着溢出不知是痛苦还是满意的呻吟,不断索吻,“你能不能再凶一点?难道你连操付为筠也这样小心?”

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,操得稍稍用了些力,大概跟第一次操隋唐时差不多,“我哪操得了付导?是他操我才对。”

甘蜜冷笑,“我当年可能还信,可是这些年来我看得出是他想爱你。”

我不再说话,抬起她的腿颠簸起来。她似乎还是不甘心,手指在虚空挣了挣,“你应该操我就像操一个玩意儿。”

“我可以吗?”我伸出手,虚拢在她的脖子上面。那里曾有一条金色的链子,粗劣、庸俗,刚好承载少年荣辉那无处容身的私情。

她直直注视着我的眼睛,“你可以。”

我忽然就想起当年拍戏的间隔我问甘蜜,那个金项链真的是金子做的吗?她说是。

我惊讶我们剧组已经这么有钱——那付导能不能先改善一下伙食?她便又解释她是自己买的。我仔细瞧那项链的样式,付为筠在品控上很钻牛角尖,为符合几十年前的背景和人物的经济条件,那项链必须款式粗陋、毫无设计感、但一看就是真金做成——“怎么想起买这么条丑项链?付导不让用假货?”付为筠举起手,“我是a货的坚定支持者。”

我看向甘蜜。

“大不了就融了嘛。”她说:“而且也算留着当个念想,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,很有纪念价值。”

“都那么有留纪念的意识。”我感慨道:“付导拍《跳河》的时候也是,什么道具都想往家里带。”

“什么道具?比如呢?”

“一把枪。”付为筠答,看了我一眼,“他的。”

“什么枪?”甘蜜愣了一下,大为震撼,“哇,真的枪吗?”

“当然是假的。”我说:“小时候跟我爸的朋友玩,从人家身上偷来的模型玩具。”

付为筠挑了一下眉,不再说话,示意我们两个重新脱好衣服,准备拍下一个姿势——下一场戏。

甘蜜那时还会为了纪念意义收藏东西。

我是说,《月亮河》里的甘蜜做起爱来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。我不是说我爱看她紧张,而是那时哪怕她是在演戏,你还是能感觉到她试图演出那么一丝爱在性里。她会醉心于对方的每一个爱抚,因为那些抚弄传达着温情脉脉的爱惜;她还会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把我抱紧,因为袒露身体不意味着她就敢于袒露自己的心。而现在她说她不要爱惜,也不吝撕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。

我单手攥紧她的脖子,她拿手掰了几下,但丝毫没有撬开我手指的意思,呻吟一波又一波拔高,“对,就……是这样。我要高潮了……”我保持着力度,感觉她的穴道在夹紧,下身开始整出整进。她的声音愈发急促,我撩开她脸侧的一缕头发,“你是要窒息了。”她的脸一点点涨红,艰难地笑了一声,“窒息……就是高潮。高潮就是……窒息。”

说得好。

我低头亲吻她散成一团的长发,发丝在她指尖绕了几个卷,一路缠上她手腕处的疤痕。

她比当年瘦了很多,手腕几乎只用食指和拇指就能环握,我盯着上面的青筋张合,看她十指伸张又蜷曲,微松扼住她脖子的手,俯下身亲吻。下一刻,她睁大眼望着我,突然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,双腿竭力往中间并着,脖子直向后仰去。

我松开了她,又被她一把抱着压在她身上,那个吻温热、潮湿,像那栋破败小楼窗外栏杆上爬满的九重葛、在夜色里发酵得近乎奢靡的晚香玉,花落如碎锦,长迁久徙便凋零。

“我现在常常觉得还是活着好。”

我从甘蜜的身体里撤出来,把避孕套扔进垃圾桶里。她在我身后淡淡地说了声“我也是”,像是坐了起来,又潦草地“砰”地一声摔回床上去。

「恭喜玩家取得主线任务-无人生还-进度:15」

「恭喜玩家取得攻略进度,4号攻略对象拼图解锁:15。」

「恭喜玩家解锁成就:七友。」

「你他妈……我是说,这不对,1997。」

那天我陪甘蜜呆到日落黄昏,她叫我去湖边散步,要跟我讲讲姚艳妮的本子。

我说我不想演,也不想听。她倒也没坚持,找我要了根烟,我找别人也可以。我说好,我会保守秘密。她没再应。我们两个沉默地走在湖边数鸭子,我踩在影子上,要废好一番劲才能把它重新踢进树影。

天光逐渐暗淡下来,一枚浅淡的月牙遥遥挂在天际,玫瑰花坛的长椅旁还坐着两个男人,互相说着胡言乱语。一对老夫妻昨晚上吊自杀了,一人一根麻绳——古老的方式。

甘蜜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,我们无声达成协议,要缄默地倾听。他们说这对老夫妻被发现时,两个人洗得干干净净、穿戴整齐,互相搂在一起,互相吐着舌头。男人西装革履,女人一袭黑色丝绒长裙。来人把他们解下来时感到他们的身体非常轻——是非常、非常得轻,所以你就知道灵魂一定是有重量的了。

我和甘蜜又等了半晌,想听然后发生了什么,可惜两人已经谈论起股市,我们为了逃脱偷听的嫌疑,只得重新站起来。

“我不会再自杀了。”她忽然说。

“好主意。”

她耸耸肩,操起一口粗哑的硬汉口音,“上次我把灵魂丢在了天堂,再死恐怕要下地狱。”我正为这念词拍手叫绝,她指了指天际,“我知道你们管这叫火烧云。”

我抬头望去,夕阳天垂垂老矣,羸弱的霞光早已死去。

她忽然就失了力似的垂下手,“你又要笑我了是不是?”

我摇摇头,“我的生命曾是一场盛宴,所有的心灵全都敞开,所有的美酒都流淌出来。”那是《通天》引用的台词。

“……对,就是这个意思。”她莞尔一笑,继而望向远处,“王飖,我看了《通天》,演得很好,但我觉得那不像你。”

“作为演员,这是我的荣幸。”

“我是说,你不能为了付为筠,在每一部戏里都演付为筠——况且,如果现在我已经是死人,那你又在哪里?”

几只天鹅振翅掠过湖面,落在湖心那尊无头女人像边,覆上一簇经年日久的碎石。一团流连卵石间隙的淤泥缓缓塌陷,连同几块带着残苔的小石头齐齐滑入水面,湖面漾开圈圈涟漪。

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是一场游戏?

“……你是指什么?”

甘蜜这次则用那首完整的、她学语言时背诵的诗回答。

我们不去读世界,世界也在读我们。

我们早被世界借走了,它不会放回远处。

你向我挥挥手,也许你并没有想到,

在字行稀疏的地方不应当读出声音。

——可是,什么叫在字行稀疏的地方……不应当读出声音?

“飖飖,如果有一天我死了,我还是希望有人爱你,有很多人爱你,比我更爱你。”甘蜜缓缓走近我面前,把我的手指一根根剥开,用那种哄孩子般的语调继续说:“我希望愚蠢的人用漂亮的眼睛爱你,温柔的人用长久的时间陪伴你,而聪明的人去理解你,让你不至燃烧殆尽。”

“甘蜜……”

“你走吧,回到岸上面去。”她后退一步,眉头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似的一蹙,一如那年送别荣辉的小津。“这是我的苦海,不是你的阳关路。向前走,别回头——再也不要回到这里。”

我困惑地目送她的背影。

远处的钟声响起,又沉寂,暮色深沉,黑暗像影子一样缓慢地从每一处树木下的阴影中袭来。偌大的疗养院静谧得如同花园,或者任何什么恒久不变的东西,而黑衣黑裙的女人坚定地往回走,留下一个瘦削的、决绝的背影,最终消失在那座巨大的浅灰色建筑里。

而1997也终于在这时更新了数据:

「恭喜玩家取得主线任务-金色梦乡-进度:10」

「恭喜玩家取得攻略进度,4号攻略对象拼图解锁:20。」

「恭喜玩家取得成就: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。」

这是我自进入游戏以来第一次感受到,不是我在推进任务,是真相在靠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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